九一文学

自习室低语7（第1页）

“我得再回一趟学院楼。”苏启明在街角停下，语气平淡，“既然怀表之前能让我看到片段，也许这次也能看到更多。”

钟不晚皱眉：“太冒险了。怀表的共鸣是不受控的，上次只是片段，如果深度接触，你的意识可能会被拖入那个回廊深处，甚至困在里面。”

“但这是目前最直接的方法。”苏启明坚持，“而且你会和我一起吧？”

钟不晚看着他，眼神复杂。

他拉近和苏启明的距离，“先回去吧。我需要准备点东西，你也需要休息。”他顿了顿，望着天，“傍晚时分，阴阳交替相对平衡，我们那时候过去。”

回到家，钟不晚从自己带来的那个小行李箱的夹层里，取出一个扁平的木盒。

木盒很旧，边角都磨圆了，表面没有任何装饰。打开后，里面分格放着几样东西：几枚边缘光滑、刻着奇异纹路的暗色铜钱，一小卷深红色的丝线，一截像是被烧焦又仿佛自然形成的黑色木条，还有一个小瓷瓶，塞着木塞。

苏启明好奇地看着。这些东西看起来平平无奇，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旧气息。

“这是什么？”

“一些小工具。”钟不晚用指尖拈起一枚铜钱，铜钱在他修长的手指间泛着幽暗的光泽，“百年前的老钱，经万人手，沾过人气，也镇过邪气，用来稳定小范围的磁场最好不过。红丝线是浸过特殊药汁的，有一定的隔绝和引导作用。这块雷击木，”他拿起那截黑色木条，“至阳之物，关键时刻可以震慑阴秽。瓷瓶里是提神的药油，万一感到意识模糊，闻一下有帮助。”

他一边说，一边将东西仔细检查，然后用一块干净的软布分别包好，放进一个随身的小布袋里。动作娴熟，神情专注。

苏启明看着他低垂的侧脸和专注的眉眼，忽然有种不真实感。这个人平时是博物馆的研究员，此刻却像个熟练的术士？这种反差让他对钟不晚的探究欲更加强烈。

“你……怎么会懂这些？”他终于忍不住问，“又怎么会用？”

钟不晚将一枚铜钱在指间翻转的动作停了停。他没有立刻回答，而是将铜钱放回原处，合上木盒的盖子，发出一声轻响。

“有些事，接触得多了，自然就懂了。”他语气平淡，听不出情绪，“就像你研究文物，看多了，也能辨出年代和真伪。一个道理。”

苏启明知道他在回避，但此刻不是深究的时候。

钟不晚收拾好东西，将布袋放在茶几上，然后走到苏启明面前。“现在，你需要休息。去躺一会儿，哪怕睡不着，闭目养神也行。入夜前，我会叫醒你。”

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，眼神却很柔和，抬手轻轻按了按苏启明的肩膀：“去吧。养好精神，晚上才能集中注意力。”

或许是钟不晚的声音太有安抚力，或许是连续的精神紧绷真的让人疲惫，苏启明竟觉得困意真的涌了上来。他点点头，回了卧室，和衣躺下。

本以为会思绪纷乱难以入睡，没想到几乎是头沾到枕头，意识就模糊了。

他做了一个很短的梦。

他站在三楼那间自习室门口。门开着，里面亮着灯，一个穿着旧夹克的男生背对着他，在黑板上写着什么。旁边，还有一个穿着职业套裙、头发凌乱的女生，蹲在墙角低声哭泣。更远处，影影绰绰似乎还有其他人，都笼罩在灰蒙蒙的雾气里。

黑板前的男生忽然停下笔，缓缓转过身。苏启明看不清他的脸，却清晰地听到他的声音，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一丝希冀：

“你……是来帮我们的吗？”

苏启明想点头，却发不出声音。

男生似乎笑了笑，那笑容很苦：“进来听听故事也行。我们的故事，很长，也很短。”

就在这时，一只手从后面轻轻搭上了苏启明的肩膀。温暖，有力。

苏启明猛地回头，看到钟不晚站在他身后，脸色在昏暗的走廊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，但眼神却清晰无比，紧紧锁着他。

“该醒了。”钟不晚说。

苏启明睁开眼。

卧室里光线昏暗，钟不晚正站在床边，微微弯着腰，那只没受伤的手虚虚搭在他肩上。窗外，天色已经变成了深沉的靛蓝色，最后一抹晚霞正在天际褪去。

“你做噩梦了？”钟不晚问，手收了回去，指尖似有若无地擦过苏启明的耳廓，带来一阵细微的痒。

苏启明坐起身，揉了揉额角：“不算噩梦，梦到自习室了，里面的人……在等我。”

钟不晚的眼神微凝：“看来它们感应到了。”他顿了顿，仔细打量苏启明的脸色，“感觉怎么样？精神恢复些了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