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三宝快速记下,抬头说:“我可以安排驼帮的人去传话。他们常走这几条路,没人怀疑。”
“去吧。”她说,“记住,话要散得自然,不能急。就说‘听跑货的兄弟说’,‘村里人都在讲’,别提娘子军三个字。”
马三宝应声出门。
帐内只剩两人。
柴绍看着她:“你真的相信徐九章?”
“我不信人。”她说,“我信事。”
“什么事?”
“断臂的人不会拿命开玩笑。他知道太多细节,不是假情报能编出来的。而且他愿意被我们关着,说明他没退路。”
“可万一是苦肉计呢?”
“那就让他继续苦。”她说,“我们查我们的,他等我们的。等到哪天他等不下去了,自然会露馅。”
柴绍沉默片刻:“你觉得他什么时候会露?”
“等霍九楼开始输的时候。”她说,“人只有在输的时候,才会慌。一慌,就会动。”
她转身回到案前,拉开抽屉,取出一份空白调度令。
“从今天起,所有文书不准提‘粮’字。”她说,“一律用‘货’。北仓进出,改为夜间。东营转运点彻底停用,灯也撤了。”
她写完,盖印,交给亲卫:“即刻传达。”
亲卫接过,出去。
帐内安静下来。
柴绍站在她身后,看着舆图上那三个点——北仓、赵庄、青崖陉。它们被朱笔连成一个三角,中间写着一个“反”字。
“你还记得昨晚写的那个字吗?”他问。
“记得。”
“现在还作数?”
她抬头,看着他:“不是作不作数的问题。是现在已经没选择了。”
她走到火盆边,拿起火钳,拨了拨炭块。火星跳起来,落在地上,熄了。
“他断我的路,我就断他的心。”她说,“他想让我乱,我就让他更乱。”
柴绍看着她:“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?”
她没回答。
她只是拿起朱笔,对着舆图,重新画线。一笔从青崖陉出发,绕过黑风寨,直插赵庄祠堂;另一笔从北仓出发,贴着山脚,连接一条废弃水渠。
两条线,在舆图上交叉。
她用笔尖点在交叉点上。
说:
“等他把所有力气都用在堵前面的时候,我们就从后面进去。”